我鄙视一切嘲笑受难者的人。
作者:妙黛
来源:每晚一卷书(洞见旗下账号)
1
10月14日,韩国女星雪莉在家中自杀身亡,一个年龄仅仅25岁的可爱女孩,就这么离开了人间。
雪莉生前,就一直在遭受网络暴力,尤其是她没穿内衣激凸的照片经常被指指点点。虽然她本人多次声明不喜欢穿内衣,觉得那样不舒服、不健康。
可是还是不能阻止网友对她的暴力,说她这是明显的性暗示,说她“没救了”。
雪莉去世的原因我们不好妄自揣测,可她生前遭受的网络暴力,令人心疼。
演员刘美含发微博说,当你开始死去,全世界突然爱你。
是啊,一个鲜活生命的去世,人们才恍然大悟,知道那曾经是一个很可爱的生命。
可是,网络暴力就这样终止了吗?
不,绝对不会。
作为多年好友的宋茜,微博迅速沦陷,成为网友悼念、恶意的聚集地。
“雪莉死了,你去了吗?”
新一轮的网络暴力,又开始了。
在那些不为人知的交流中,键盘侠随意敲下的文字,真的可能击垮一个人。
没人可以内心强大到毫不在意别人的尖酸,我们也不应该因为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,就去随意攻击别人。
不要以为你我是普通人,就距离网络暴力很远,它可能就在我们身边,可能有一天,矛头就指向了你我。
2
人类实验室做过一个网络暴力模仿实验,实验邀请了20位路人现场模仿网络暴力,对三位形象鲜明的人物进行评价。
三个人分别上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,第一位嘉宾是一位浑身纹身的男士,他说:我平常话不是很多,性格比较直,说话不拐弯抹角。
第二位嘉宾是一名二次元打扮的女孩,她说:我喜欢动漫和cosplay,今天cos的角色是王者荣耀里面的貂蝉。
第三位嘉宾,身材姣好,颜值也不错,她说,我今年28岁,经常是白天睡觉,晚上工作。
凭着这些蛛丝马迹,我们看看,下面20位“网络暴力者”偷偷在手机屏幕,说了些什么。
没文化,暴力倾向,瘾君子……
淫乱圈,装可爱,和摄影师睡过
花瓶,夜场小姐姐,穿着暴露,绿茶婊
这些看起来匪夷所思,却是最真实的网络暴力。
谁也不用对自己说的话负责,甚至你的话能让那些比你过的好,比你强壮,比你漂亮的人黯然神伤,何乐而不为?
但这三位嘉宾最真实的一面,又是什么呢?
“社会哥”是一名纹身师,喜欢和朋友在一起,闲暇的时候,去流浪狗驿站做义工。
他不仅没有暴力倾向,反而很有爱心。
有纹身是因为职业,因为喜欢,仅此而已。
“暴露小姐姐”是一名夜间看护,朋友比较少,平时喜欢花些心思在打扮上。
谁说穿的漂亮一定是不正经,她只是希望自己另一半到来的时候,自己没有那么狼狈,她哪里做错了,哪里伤害到了别人?
“二次元小姐姐”其实是一名小学音乐教师,她很享受和孩子们相处的过程。
她知道,不是很多人都能接受cosplay,她知道今天的评论会有恶意,但是没想到,在那些黑暗的角落,人性的阴暗面也暴露无遗。
这位可爱的小学老师,最后哭着说我想安静一会,然后黯然离场。
夏北岛在《夏尽时亡》中说:
有的人美丽,有的人平凡,有的人衣食无忧,有的人奔波劳累。然而,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,就是站在事不关己的角度,对别人的事情品头论足。这些恶意的语言给当事人带来巨大的无助感和不安感,他们想要解释,却不可能跟每个人解释;他们想要说服自己强大一点,但是那些词语总是时不时的蹦出,挫伤的你自信。
心理学上说,人最难忘的不是悲伤的事,而是令自己尴尬,羞愧的事。
它会让人在未来的某个时刻,也许你在大笑,也许你在喝一杯咖啡,但是这些评价,这些话语,让你的喜悦与安静戛然而止。
3
网络暴力不仅不放过死人,还能把活人活活逼死。互联网时代,每个人手上都可能沾满鲜血。
2018年8月20日,一名安姓女医生和丈夫去游泳,泳池里的有两个13岁的男生触摸到安医生的臀部,冒犯了安医生。
安医生让他们道歉,他们却拒绝并且向医生吐口水、做鬼脸,进行了一系列侮辱动作。
安医生的爱人见此状况,将男生的头按到水里,并且给了他一巴掌。男孩家长见状,殴打了安医生,并且报警,在警察的协调下,安医生夫妇对男孩及家长道歉。
可男孩家庭并不满足,得知安医生和丈夫“公务员”身份后,开始把事情闹大,一边让医院开除安医生,一边把剪辑好的视频发到网上,并配文“疑因妻子游泳时被撞倒,男子竟在游泳池按着小孩打”。
网友都变成“正义化身”,对安医生口诛笔伐。尤其是他们的公务员身份,反复被拿出来说。
8月25日,安医生不堪舆论的重压,服药自杀。
一条鲜活的生命,死在了键盘上。
随后,舆论迅速反转,“正义之士”又去攻击男孩的妈妈。
新一轮的网络暴力,又开始了。
没有人在意真相,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发泄。
也许有人会说,你不去看那些留言不就行了,看到就一笑而过不就好了?
人是需要通过别人的反馈,获得对自身的认知的。
对精神的暴击,与对身体的摧残,是等价的。
去年,阿娇开通直播,网友拿“陈冠希”刷屏,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与网友互动的她,再次受到打击。
她用七年的时间去疗伤,七年后,伤疤被活生生的掀起,伤的她鲜血淋漓。
被网络暴力攻击过的人,内心都是不安的,因为他们不知道,那些负面的话,什么时候,会从什么地方,再次袭来,再次攻击。
4
雪崩的时候,没有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有责任。但是,没有一片雪花的无辜的。
东野圭吾的《恶意》里面有一段话:
我就是恨你,明明你那么善良。我恨你抢先实现了我的理想,我恨你优越的生活,我恨我当初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,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,我恨我自己的运气不够才能不够。我把对我自己的恨一并给你,全部用来恨你。让你带着世人的骂名下地狱。在你死以后,我再继续恨你。我就是恨你,即使你什么都没有做错。人性最大的恶,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。
在互联网的环境中,这种恶又放大了无数倍。
人人都觉得践踏才是正义,人人都觉得落井下石才很爽。
网络暴力更像是某些人的一种发泄方式,他们在现实生活中,扮演一个无比正常的人,但是在匿名的环境中,给了他们一个发泄的方式。这个方式里面,掺杂了人性的各种恶。
网络暴力背后的心理,是缺乏思考与从众心理。很多事和他们没什么关系,但是却激动无比。仿佛踩踏那个“坏人”,自己就伟岸无比。
可殊不知,谁都有可能是施暴者,谁也有可能是受害者。
5
网络暴力距离我们远吗?一点也不。
你有没有因为一条留言,被人抨击?
有没有因为朋友圈的一条状态,被冷言冷语?
有没有在知乎豆瓣微博发表了自己态度,而被人肉搜索?
即使这些都没有,那你有没有因为和男同学走的近,被扣上“不正经”的帽子?
有没有因为买了一次贵重物品,被说“炫富”?有没有因为晚婚而被指指点点?
这些,都是最现实的“网络暴力”。
我老家有一个表姨,她独自一人进城打工。有一天晚上快十二点了,她和一个男同事打车回家。出租车司机,正好是同村的一个男士。
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,一天的时间,表姨娘家的村,表姨夫的村,还有周围几个村都知道了“真相”——表姨在外面有人了。
“一看她就不正经”“听说她们都同居了”“那男的也有家庭”……
后来表姨夫把表姨暴打了一顿离婚了,表姨的妈妈嫌弃她丢人,不让她回娘家,表姨夫也一辈子被扣上“绿帽子”。
一个揣测,毁掉了三个家庭。
然而真相是怎样的呢?
表姨的男同事,只是和她顺路,打车带她一段。这么简单的事情,却被讹传成了那个样子。
不用去憎恨那些施暴者,因为我们就是他们;更不用去同情受害者,因为我们也会是她。
初中的时候,我们学过一篇课文,来自日本著名短篇小说家星新一的《喂,出来》。
一个村庄发现了一个大洞,一个人喊了一声“喂,出来”之后,连回音都没有。
后来经过专家检测,各种调研,发现这个洞是无底洞,人类可以尽情倾泻。
垃圾废物,心里话,小女生的日记本……
你以为这个深不见底的洞扔进去的肮脏就永远消失了吗?
不,它会在未来的某一刻,悉数还回来。
很多年后,一位建筑工人,看着蓝蓝的天空,洞里传来一个声音:“喂,出来”
你在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扔下一块石头,敲下一行字,有人会看到,早晚会回来。
就像余秋雨在《行者无疆》中说的:我鄙视一切嘲笑受难者的人。
我怀疑,当某种灾难哪一天也降落到他们头上,他们会做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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